意选拔了通经的宗室成员、散骑谏大夫刘向加官“给事中”,顾问皇帝左右。早在石渠阁会议期间,萧望之就注意到当时仅为“待诏”的刘向,特意安排他参加会议。汉武帝宠臣金日磾的侄孙金敞当时担任侍中,也加入萧望之的阵营。四人同声连气,大胆劝谏皇帝按照儒家的理想治理天下,一时声望煊赫,势力大增。
&esp;&esp;这就触犯了弘恭、石显的利益,也令原本领衔辅佐的史高很是不满。史高于是与弘恭、石显结为同盟,互为表里。萧望之不是按照儒家原则来辅佐皇帝吗?史高等人就拿汉朝的传统做法来告诫皇帝,刻意与萧望之对抗。
&esp;&esp;萧望之对此心知肚明,决定要拔掉弘恭、石显这两枚钉子,把中书令换成儒家士大夫。
&esp;&esp;但汉元帝不仅没有斥退弘恭、石显,反而把刘向调离禁中,改任宗正。宗正是负责皇室内部事务的官员,刘向从谏大夫升为宗正,当然是提拔,但也失去了“给事中”的加官。萧望之的努力换来的,是自己阵营的被打压。
&esp;&esp;班固对这件事的解释,是说汉元帝刚即位,不愿意在用人机制上动作太大。但合理猜测,汉宣帝知道儿子好儒、柔弱,会给儿子传授心法,教导过他中书令等职位要用信得过的宦官,不能让儒臣把控。毕竟宦官位卑,纯然是皇帝的附属物,便于控制。若内外朝均由儒臣担任,那“霸王道杂之”的格局就被打破了。
&esp;&esp;这件事情并没有挫败萧望之的努力,他们继续从年轻人中选拔人才。会稽郡的郑朋此时冒了出来,这个小人物人品不佳,但很有眼光,趁机上疏批评史高等外戚之罪过,就此进入萧望之和周堪的视野。一经接交,郑朋极力吹捧萧望之是当代的周公,天下人心向往之;又提醒说萧望之已经年逾六十,再不有所作为就来不及了。
&esp;&esp;但处事严正的萧望之不久后发现,郑朋此人行为不端,搬弄是非,于是不再搭理。郑朋果然是小人,立刻投靠到史高的阵营,反过来向史高说萧望之、周堪的不是,至于前面批评史高的事情,郑朋说:“那都是周堪、刘向教我说的,我一个关东人,哪里知道这些(关内的)事情嘛。”
&esp;&esp;原本是暗流涌动、并未激化的矛盾,被区区一个郑朋搅成你死我活的敌友政治。从马基雅维利的角度看,郑朋的政治水平不低。总之,事情到了这个地步,史高、弘恭、石显也就不再敷衍,先行下手,让郑朋向汉元帝告发萧望之等人,皇帝大概不知道弘恭在里面的角色,按照程序让弘恭去调查,萧望之掉进了圈套。
&esp;&esp;问完之后,弘恭、石显正式报告说,萧望之、周堪、刘向结为朋党、诬陷大臣、离间外戚、专制擅权,实属有罪,建议“请谒者召致廷尉 ” 7 。
&esp;&esp;这里有个细节,史书说,汉元帝刚即位,不懂得“谒者召致廷尉 ”就是下狱的意思,于是准奏。后来有事召周堪、刘向来见,才被告知他们都被关到监狱里了,于是惊讶地问:“不是说只让廷尉询问吗?赶紧把人放出来!”
&esp;&esp;但是,汉元帝久为太子,父亲又是一个极重教育的人,怎么可能连“召致廷尉”就是下狱的意思都不知道?这个细节颇为奇怪。
&esp;&esp;而且,萧望之等人虽被放了出来,并没有说罪名是错的。对萧望之,是赦免其罪,罢免前将军、光禄勋;周堪、刘向则被免为庶人。那个小人郑朋被任命为黄门郎,进入了汉朝仕途的车道。
&esp;&esp;更奇怪的是,过了几个月,汉元帝赐爵萧望之为关内侯,重新给了“给事中”的加官和其他待遇,史书说,这是“天子方倚欲以为丞相 ” 8 的准备工作,也就是说要让萧望之当丞相。听起来不错,但同时发生了一件事:
&esp;&esp;萧望之的儿子给皇帝上书为父亲鸣冤。
&esp;&esp;鸣冤这种事很正常,但汉元帝却将此事下有司,由相关部门讨论,假如他真的要任命萧望之为丞相,对这封上书应该低调处理,他反而小题大做,这是很奇怪的。果然,讨论的结果就是萧望之身为大臣,不思悔改,还教唆儿子上书鸣冤,这是不敬,提请逮捕萧望之。
&esp;&esp;汉元帝就问弘恭、石显,“萧太傅为人刚正,恐怕不肯折辱吧。”言下之意,就是如果真的逮捕,萧望之可能会自杀。
&esp;&esp;弘恭等人安慰说:“人命最重,萧太傅的罪都是言语上的小罪,他肯定不会做傻事。”
&esp;&esp;汉元帝于是批准了逮捕萧望之的命令。
&esp;&esp;身为中书令,弘恭、石显马上起草敕令,并命令执金吾即刻发骑兵,火速赶赴京外杜陵,包围萧望之的宅邸,一副气势汹汹、要办大案的样子。果然,萧望之见此情景,就觉得要完,起意自杀。他的夫人劝阻了一番,觉得皇帝不至于此;但他的学生朱云恰在宅中,